十歲小屁孩哪懂欣賞電影?這年紀的男孩,大多不是沉迷於甜膩死人的卡通,就是因酷炫無比的動作設計吸引,想像自己就是戲裡頭的英雄,擁有一身不壞之軀、俐落身手,把壞人打得滿地找牙,甚至扭斷對方脖子亦不留下一滴憐憫的眼淚——誰叫他要做壞人?我亦曾經歷過這種男孩的年齡,也難免流俗地總會被一兩部電影震懾,久久無法自已。《捍衛戰警》(Speed)是其一。
那是未流行VCD,離DVD、藍光年代好似幾萬億光年的久遠之時,有的只是如今成為歷史淘汰物的VHS錄影帶,還有同樣遭無情時光捨棄的鐳射影碟LaserDisc。我於《捍衛戰警》上映時,先在電影院觀賞一遍,那時不懂得追星,不認識日後成為地球最帥外星人的基努·李維(《當地球停止轉動·The Day the Earth Stood Still》),純粹為戲裡頭的“急速追緝”智取壞人所震撼。
隔年,在親戚家看到《捍衛戰警》的VHS,向對方借了之後,幾乎每天放學回家洗澡後第一件事就是打開觀賞。如此這般不停重複,足有整個月,是我成長時期不可不說的軼事;而《捍衛戰警》同樣成為我不可欠缺的童年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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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年後,學習了如何欣賞電影,並認識基努·李維及珊卓·布拉克,看回《捍衛戰警》,童年時對《捍》的無知崇拜,瞬間轉變為理性感性兼具的讚賞。
電影主要場景僅三幕——下墜中的電梯、行駛中的巴士以及行進中的捷運。要在一百一十六分鐘裡全程吸引觀眾注意力,頗考驗編劇功夫。電梯挾持人質的序幕,主要作為介紹主角傑克(基努·李維飾)和壞人霍華登場的舞台,亦是劇情進入高潮前的“下馬威”——三十幾層樓的高度、十三名人質、安置於電梯周邊的多枚C4炸彈、瘋狂但理智的壞人,加上傑克作為前線刑警的反守則“欲解救人質,需先射傷人質”思考,種種一切,立體化了兩位立場相對的角色。
而接下來佔據電影一半篇幅的巴士場景,正式帶領觀眾進入高潮。女主角安妮(珊卓·布拉克飾)的登場,在傑克與霍華正邪對立的拉鋸戰中,起著關鍵作用,脫離了大多女角成為花瓶的“性別歧視”;她的出場不會讓人感到刻意、突兀,套用老生常談的一句:純粹“於錯的時間登上錯的巴士”,讓三方(傑克、霍華,甚至安妮本身)一時無所適從,只能見機行事,見步拆招。如此這般延展下去,雙方皆沒有對這場遊戲穩操勝券的把握,身為旁觀者的我們,又哪捨得因一時的尿意而暫停?
巴士上發生的種種,也不會因空間窄小而局限編劇的創意思路,加諸其上的插曲,都是讓觀者情緒緊繃的佐料——身攜武器的小賊、中槍的司機、爆裂的後輪胎、破漏的油缸等,當然,還有官方海報上一目了然的賣點:“火海中穿越而出的巴士”——高速飛躍未完成、留有幾百米銜接空隙的大道。雖然事後經物理學家試驗證實,此乃現實中的荒謬,亦無損《捍衛戰警》的經典口碑。
以上所述,皆是本人理性的感想,尤其對編劇不著痕跡地順水推舟,行雲流水地讓角色與故事劇情順其自然發展下去的功力,讓其水到渠成,融會貫通,實為讚賞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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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性方面,不得不說男女主角了。
這對影迷公認的銀幕情侶,大眾(如我)都希望他們於現實中能有情人終成眷屬;而實際上,大家應該可從八卦新聞中略懂——基努·李維多舛的命運,無數電影中帥氣無比的他,戲下總一臉絡腮鬍,低調兼有性格;珊卓·布拉克則愛情事業兩得意,直至後來因《攻其不備》(The Blind Side)摘下奧斯卡影后寶座,陷入“奧斯卡詛咒”與丈夫分離……兩人雖各有各的感情與生活,但,我仍希望他們能像《捍衛戰警》中那樣,能戲劇性地在破碎的捷運中擁抱,親吻。雖然相隔十二年後再次邂逅於翻拍自韓國電影《觸不到的戀人》的《跳越時空的情書》(The Lake House),如片名般上演一齣時空穿越的浪漫故事,惟現實中,仍舊是好朋友階段。
或許,基努心中,他與珊卓的愛情(如有)就像《捍衛戰警》描繪的那樣,“在如此壓力之下產生的感情,一般無法維持長久”。也對應續集《捍衛戰警2:喋血巡洋》(Speed 2: Cruise Control)安妮甩掉傑克,獨自登上該艘少了速度與激情的遊輪。
緣起緣滅,外人無權置喙,亦掌控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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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當年十歲的小屁孩,他日後的成長期,接觸到幾部有關於速度的影視作品,構築起他對速度自有一套的理論,尤其在駕駛中,要他慢慢行駛,很難;他只會小心並快速地行進。或許,這些“公路快速理論”中,真正造成他性格使然的,就是這部《捍衛戰警》,之後的電影、電視節目等,只是前者影響至絕對與必然之下,繼續他堅持掌控速度的副產品。
其中,他悟出了一個真理,卻是少有公路使用者能夠理解的:慢,不等同於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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