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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11月21日 星期四

安眠醫生



我很小的時候,就在電視中看過電影《鬼店》(The Shining)。那時為其中的鬼影幢幢嚇了不知有幾回;而末尾傑克·尼克遜飾演的主角傑克·托倫斯在雪地凍僵的駭人畫面,也深烙在腦海中,久久無法“消融”。許多年後,閱讀了史蒂芬·金的原著小說,再多看幾遍電影,才發現電影刪除了許多傑克與酒精搏鬥以及作為父親身份的內心糾結戲(想來鏡頭也難以呈現),而且改編得幾乎體無完膚,可謂背離原著精神,難怪有報導指稱金大師本人並不認為電影有多好——故事鋪陳方面確實不比原著細膩,但導演史丹利·庫柏力的分鏡設計、鏡頭捕抓等技術,的確配得上經典。而更重要的是,那當初遺留在我內心的陰影,也終於完全飄散。

足足三十九年後的今天,“正宗”(最近的續集電影很流行這詞,似乎有“正宗”認證,方有留存價值)續集《安眠醫生》(Doctor Sleep)終於改編登上大銀幕。我未看原著小說,雖不曉電影與原著落差有多少,但覺得改編得比前作好看,也似乎是將原著作者對《鬼店》電影版的不滿,透過《安眠醫生》“扳”回來,既能一了作者多年來內心的疙瘩,也能無縫接續劇情遭篡改得不三不四的《鬼店》,做到真正的“起死回生”,編劇功力可見一斑。

《安眠醫生》敘述當年的小男孩丹尼·托倫斯,如今已長大成人,卻依舊受童年陰影所折磨,不停地在國內漂蕩,且(跟父親一樣)對酒精上癮。當他去到一個地方並決定留下,戒酒的同時也在一家安養院覓得一職,他“閃靈”的天賦使他為即將離世的老人提供臨別前的安詳平靜,由此獲得“安眠醫生”的稱謂。在那段時間,一位同樣擁有閃靈能力的少女艾柏拉找上丹尼,請丹尼一同對抗正在獵殺閃靈同類的“真結族”,於是一場正邪對立之戰,即將展開……

不同個體之“正邪對立”這設定,即讓《安眠醫生》比《鬼店》的單人內心秀更吸引。閃靈族雖遍佈各地,但只有丹尼和艾柏拉兩人知曉集合在一起行動的真結族之存在,立時增添以少搏多的張力,加上編導以不疾不徐的節奏,逐步推進故事情節,能讓觀眾越加深入認識丹尼、艾柏拉和真結族領袖高帽蘿絲,將三者的個性透過劇情發展及面對事情的反應,立體化。這都是電影的好看之處。而最令人興奮的是,電影末尾丹尼將決戰場景轉移到他童年的夢魘——全景飯店,不僅是戲中角色面對纏綿他一生陰影的英勇時刻,而戲外觀眾重臨全景飯店,相信心情也相當複雜,尤其再見詭異的雙胞胎、從浴缸爬出的裸女怨魂等。


提及這點,《安眠醫生》從戲的開始,便不斷“複製”《鬼店》場景,雖然無法找回與三十年前相同的演員,卻也盡量尋回外貌酷似的來演回同一角色,如傑克·托倫斯一家三口,擁有閃靈能力的黑人廚師狄克,以及後來“群魔亂舞”中的眾怨靈,足見編導的誠意與用心。

演員方面,飾演丹尼的伊旺·麥奎格,相貌確有和三十年前的小丹尼形似。他經歷多年的頹廢、流浪、自我放逐的生活,還對酒精上癮,越加增添其落魄的說服力。直至遇見艾柏拉,知悉真結族對閃靈族的迫害,才似乎給了他人生目標。但我對他能向臨終之人告別的“安眠醫生”身份,存有更多想像。畢竟人在壽終正寢的那刻,就如戲中的第一位個案,當安養院中能預知誰將離世的貓咪跳上一老人床鋪的那一刻,那“被選之人”的反應是驚慌、不捨、懼怕。但丹尼能憑著閃靈,安撫人心,送他上路。這能力是多麼的偉大。

至於飾演高帽蘿絲的蕾貝卡·弗格森,是近兩年來爆紅的女星,能文善武,美麗無比。她率領的真結族,需依靠吸食閃靈族的恐懼真氣作為食物,且比一般人長壽,可謂是閃靈族的天敵;而當丹尼和艾柏拉開始反擊,高帽蘿絲也為此付出慘痛代價。而另一位令我較感意外驚喜的演員,是最近有另一部作品上映的克里夫·柯提斯,他在《玩命關頭:特別行動》(Fast & Furious Presents: Hobbs & Shaw)中飾演巨石強森的兄弟;這次在《安眠博士》中,飾演一位擁有相人天賦的凡人,願意相信且幫助丹尼挺身對抗真結族。此人像是永遠的陪襯式綠葉(不知該說可喜或可悲),戲路甚廣;在戲裡的結局,令人唏噓。


史蒂芬·金今年即有三部作品被改編搬上大銀幕,也讓觀眾留意並認識了其中的導演,包括執導《安眠醫生》的麥可·弗拉納根。也許大多人對這位才子不陌生,他最近開創的網飛原創劇集《鬼入侵》(The Haunting of Hill House),不知驚嚇了多少人;而過去也以多部驚悚片為觀眾帶來不少娛樂,包括《屍蹤隧道》(Absentia)、《碟仙:惡靈始源》(Ouija: Origin of Evil),還有同樣改編自史蒂芬·金作品的《傑羅德遊戲》(Gerald’s Game),是少數幾位能以金大師原著精神為根基,加入本身創意與風格,融合成上乘作品的電影人。

也許未看過《鬼店》的看倌會認為,只看《安眠醫生》沒意義——確實有這可能——但其實無阻它作為一篇獨立故事的優點,它帶來的娛樂和少許的驚嚇效果,用老話一句來形容:值回票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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