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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4月11日 星期三

接駁地獄的橋梁——《手機》


第一次聽見史蒂芬· 金(Stephen King)之大名,是在大專求學時期。當年,老師鼓勵同學創作,並推薦我閲讀《史蒂芬·金談寫作》(On Writing: A Memoir of the Craft)一書,唯翻遍校園圖書館,遍尋不着,卻讓我首次接觸了他的一短篇小説《午夜四點·懶勾魔》(The Langoliers, Four Past Midnight)。自此,“史蒂芬·金”在我心中烙下永不磨滅之誌。

近幾年,託台灣皇冠與遠流出版社開始翻譯並重新出版史蒂芬·金作品的福,加上我有了經濟上的允許,所以也不錯過收藏的機會,所有他的台譯出版品,統統成爲書架上的一分子。可惜因忙碌於工作,導致近年來閲讀量大跌,加上年前登記為全球第三大帝國(臉書)公民,閲讀,也只剩上下班途中在快鐵上為躲避人群異樣眼光的行爲。

閲讀量雖減少,我卻不曾停止購書,眼看書架上“塵封已久”的書籍愈積愈多,心想長此下去也不是辦法,於是將每本書搬出來清理,其中就包括了卅多本史蒂芬·金的書藏,一個不小心,割損了手指,血液也弄汙了其中一書的頁面。當下,我痛心疾首下定決心,不再沉迷於臉書上空泛的資訊來源,重新投入茫茫書海中,拾回閲讀的樂趣,第一本翻閲的,就是那本有著幾點血痕的《手機》(Cell)。

電影或小説的開始,主要都會先為觀衆/讀者鋪設情緒醖釀之路,漸漸地才進入正題;《手機》可不來“循序漸進”這一套,開篇沒幾段,“脈衝事件”突發,直接來場重口味(血腥恐怖)的描述,讓讀者以主角柯雷的視角觀察失序的世界,腎上腺素直飆。接下去的情節發展,作者不僅“引薦”其他兩位要角(還有另兩位在大約中段部分加入),恐怖襲擊事件更上一層樓……走筆至此,讀者已欲罷不能,猶如置身書裏行間的場景,與主角們一起徒步踏上生存之旅,尋找科雷兒子的同時,也漸漸揭開“脈衝事件”背後暗藏的秘密。

當然,作者也不忘在恐怖氛圍下帶出點點的幽默,尤其一些詼諧的對白,有著舒緩情緒的作用。另外,僵屍恐怖片或電玩,我們看得多玩得多,自以爲僵屍們一定是守著“一旦變僵屍,永不恢復人”這約定俗成,殊不知“自以爲是,往往最後什麽都不是”(書中名句),作者在書中描繪的手機人,是以“電腦遭病毒入侵——重灌系統”為概念。人腦好比電腦,受了脈衝洗腦,仍有望在“系統重灌”下,恢復理智。故此,柯雷爲這渺小希望,不放棄尋覓愛子,渴望這推論能讓兒子恢復正常。

一些恐怖故事都存在著一些作者自圓其説,卻有點牽強的破綻,但在《手機》一書,史蒂芬·金以科學原理為讀者“解密”,何以手機人仍有一線恢復正常的希望,完全穩得住腳。另,試想一下,在幾乎人手一機的情況下,若恐怖分子真的借此來發動恐襲,发生書内描寫的情節不無可能。用與現實生活如此貼近的物品做餌,正是作者將讀者心中潛藏的恐懼釣出來的慣用手法,也是史蒂芬·金被冠以“恐怖大師”的秘訣。

作者以手機這門科技產品爲主題,以喬治·羅美洛(George Romero)原創的僵屍(東方人習慣稱爲喪屍)為借鑑,寫出一篇以恐怖元素來包裝的寓言故事。手機,作爲通訊工具,的確是縮短了人與人之間的距離,但無可否認的,它的汎濫,也造就出人類心靈上的距離。就舉生活上的例子:當初手機不像現今那麽普遍時,與朋友約會,一旦定下時間地點就決不反悔(也無可反悔),而且準時抵達;如今,因爲手機的方便,遲到只須一通電話交待,甚至臨時放鴿子也不在話下。人們已經喪失了準時赴約的使命,取而代之的是“轉個彎就到”“再兩分鐘”……等通篇藉口,時間觀念已不復存在。

手機汎濫,導致人們總是在菜肴端上桌后,先啓用攝像功能,做無謂的慣性拍攝;在電影院看電影時總會被手機鈴聲干擾,或是被投射出來的光線影響;沒帶手機出門,總會渾身不自在,缺乏安全感……若人們不再對此科技之濫用反省的話,“手機(cell)接駁地獄(hell)”此一比喻,或許真會有實踐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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