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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8月29日 星期四

拷問

摘自喬納頓·萊博斯曼退休警官寫給兒子傑瑞·萊博斯曼檢察官的信函


兒子:

聼你媽說,你今天工作上不大順遂,捕獲的嫌犯,嘴巴緊的很,明明知道犯人就是他,卻苦無證據對他起告,我了解你的心情有多麽無可奈何,以及對這司法制度所抱存的質疑。

欸,時代不同了,說起拷問,我認識多位不同的警官,每人來來去去就只懂得那幾招,最終還不是奈何不了他們,過了四十八小時,放他們離開。但是,倒有一位執法官的拷問手段,出了名的狠。我曾親眼目睹他拷問一個嫌疑犯……

我永遠記得那個日子,1974101日,當時我還是學警,也是同屆學警中成績最好的一位,於是那天,校長說爲了獎勵我,特地申請安排我到德克薩斯的一個邊防小鎮——富蘭克林,見識見識當地警官的作業程序。

你應該也聼過富蘭克林鎮吧?從1973年至今,是全國犯罪率最低的地方。不要覺得是因爲當地人口少而對此記錄嗤之以鼻。你不曾去過富蘭克林,絕無法相信它爲何獲得此殊榮的真相。

我見識過。

實在恐怖……

當時迎接我的,就是那位現在已是傳奇人物的地方執法官——托比·胡伯,見到我時,他咧嘴一笑,說我來的正是時候,因爲五分鐘前,他們剛綁架一位毒梟的女人(我沒聼錯,他確實說了“綁架”)。他們堅決要瓦解地方上一個販毒集團,但礙於司法公佈必須有“證據”才能定案的新制度,他們不惜用此下三爛手法。

胡伯警長帶我進入一間房間,就是一般連接拷問室的監督室,透過單向玻璃,我可以看見拷問室裡嫌犯位置上,坐著一個非常漂亮的女人——烏黑柔順的長髮、輪廓分明、身著華美的衣服……想來只有服侍大哥級黑幫人馬的女人,才有如此財力整裝自己。手上銬著的鐐銬,和她顯得格格不入。

胡伯警官進入了拷問室,坐在那女人面前,兩人之間隔著一張長形桌子。我不清楚現在拷問室裡的燈光,就只開那幾盞,暗暗地有著恐嚇嫌犯心理的作用,是何時開始的傳統,但當時的拷問室内的照明,真的就只能見到兩個人,還有面前的桌子,室内其他部分則陷入一片漆黑,甚至房間有多大,我都無法猜測。

胡伯警長冷靜地詢問女“嫌犯”諸多問題,請她供出那毒梟的任何情報,可是這位美人卻守口如瓶,一語不發,甚至對胡伯警長不屑一顧,宛如不把他看在眼裡。

我正感好奇,怎麽這位有著皮面人綽號的胡伯警長,竟如此不濟?“皮面人”又有何意義?代表著什麽?

胡伯警長質問了大約十五分鐘,抛出的所有問題像是被吸入了黑暗,毫無回應。終於,他起身請女人合作,所謂的合作,即是請她將雙手移至桌面。女人不發一語的照做,胡伯警長將一條長鏈銬在女人的手銬上,另一端拴在桌面上一個極小的鐵環中。確定鏈條緊扣手銬和鐵環,他才準備離開。

走到門前,他若有所思地轉身,問了女人最後一次:“你確定什麽都不告訴我們嗎?”

女人不屑地將視線轉移,不偏不倚地對正我的雙眼。我突然臉紅心跳,低下頭,後來才想起面前這片玻璃,阻擋她看見這室内的一切。

於是,我抬起頭,室内僅剩她一人,已不見胡伯警長身影。

就這樣,女人繼續在照明不足的室内空等。

三分鐘,什麽事也沒發生。

五分鐘,依舊沒事發生,也沒其他人進來接續警長的任務。

不知過了多久,我正懷疑胡伯警長忘了這女人,也忘了我的存在時,隱隱聽見一陣聲響。那聲響好似引擎發動聲,可是在這麽個警察局内,能發動什麽引擎?汽車?又不像是汽車發動的“噗噗”聲……它倒像是快艇手拉馬達的啓動聲……啓動—停止—啓動—停止……顯然,拷問室裡的女人也聽見了聲響,左顧右盼,莫名其妙。

聲響越來越近,我正感疑惑,事情就倏然在我眼前發生……

拷問室突然燈火通明,隨著燈光亮起,我看見女人身後有個巨人!頭髮淩亂,穿著屠夫圍裙,腳趿一雙及膝橡膠鞋,那馬達的聲音來源,便是巨人雙手高舉著的電鋸。此時電鋸已啓動,連串的“咿咿——”聲,不僅震耳欲聾,更震懾人心。

女人轉身望著巨人,被這突如其來的現實嚇得面無血色,愣在那兒。巨人雙手一揮,電鋸正好切入女人的左肩,鮮血狂噴,女人厲聲尖叫,叫些什麽我已聼不見……當時我最後的記憶,是瞥見巨人的臉。那確實是一張臉,只是除了雙眼,其他部分都是一塊一塊的拼湊而成……我感覺地面移動,朝我的臉頰親來,閉上雙眼前,我看見胡伯警長在“欣賞”著鏡子後上演的慘劇,手中做著筆記……皮面人……原來如此……

當我恢復意識時,我身在警校宿舍的床上。

這一切是現實或夢境,我一時也釐不出頭緒。

幾天後,我翻閲報章,看見一則新聞“德州富蘭克林鎮警立大功  瓦解國家史上最大販毒集團”。新聞旁一個小欖,刊登了胡伯警長的照片,標示著“再次破獲大宗案件,國家的司法界大腕”。

告訴你這往事,令我回想當年的夢魘,實在苦不堪言。

沒什麽的,只是給你一個僅供參考的拷問方式。畢竟這國家的律法,有點娘炮。




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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