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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2月10日 星期六

花月殺手


二〇二三年,兩位赫赫有名的電影大師分別呈獻了他們最新的作品,一部是諾蘭導演的《奧本海默》(Oppenheimer),另一部是馬丁·史柯西斯爺爺的《花月殺手》(Killers of the Flower Moon)。這兩部電影不僅明顯是為角逐獎項而製作,同時也是對觀眾耐性的考驗——片長都超過一八〇分鐘。今天,要分享的是《花月殺手》。

電影靈感來自大衛·格雷恩著作《花月殺手:美國連續謀殺案與FBI的崛起》,故事背景跨越一八九〇年代末至一九二〇年代,講述早期原住民奧塞奇人發現石油後,變得極為富裕。然而,這也吸引了一大群投機者湧入該地,並在美國政府授權下,實行一種“監護人”制度,規定原住民的財富需由白人監護人管理,白人因此從中獲取巨額利潤。

那期間,許多奧塞奇人死於謀殺或離奇中毒,其“人頭權”自然落入與之聯姻的白人手中。一九二三年,聯邦調查局(FBI)才應奧塞奇族人要求展開調查,這也是該局最早偵破的連環謀殺案之一。電影以李奧納多·迪卡皮歐飾演的歐內斯特視角,揭露了由他的叔叔威廉(勞勃·狄尼洛飾)策劃的一系列謀殺案,以及他們將原住民財產合法奪取的真相。

史柯西斯上一部作品《愛爾蘭人》(The Irishman),同樣以二〇〇分鐘的片長聞名,且跟《花月殺手》一樣,都是由串流平台投資製作。因此,導演可以不受一般電影片長的約束,更專注於故事的敘述,將事件的來龍去脈、前因後果,巨細靡遺地呈現出來。

觀眾旁觀者清,奧塞奇族人一一被殺,一目了然幕後主使就是老奸巨猾的威廉;唯受害者當局者迷,依舊苦無對策。此外,歐內斯特“臥底”的內心戲也十分精彩——對妻子莫莉的真情,及對叔叔威廉的敬畏。一邊是枕邊人,一邊是家族利益至上,且有血緣關係的惡魔化身,面對這兩難之境,他內心的糾結和痛苦,不亞於臥底黑幫太久、迷失於正義及道義界線中的警察。

電影中,每個角色性格十分鮮明。雖然節奏緩慢,卻隨著命案不斷,莫莉也正被魔掌抓著,生命正一點一滴地流失,種種對這民族籠罩著的黑暗,觀眾迫切欲知最終正義是否得以伸張,因此即使影片頗長,觀影時也不會察覺時間流逝(除非是膀胱出賣了你)。


不得不讚嘆李奧納多的出色演技,他也是電影的支柱。他飾演的歐內斯特,招牌是一直癟嘴的表情——叔叔威廉的遺傳——也因腦筋不太靈活,多次留下令人啼笑皆非的把柄,威廉甚至忍無可忍,不得不對他“家法伺候”。至於他對妻子莫莉的情感,我從螢幕中看到的演繹,表現出他確實深愛著她,卻無奈於叔叔的淫威下,聽從指示為妻子注射經已“加料”的藥物,慢性毒害她。

片末,莫莉和歐內斯特的對峙尤其精彩。作為從死神殿前重返人間的倖存者,她直面豺狼般的丈夫——這是她對歐內斯特的第一印象——詢問他到底給她注射了什麼。聽了丈夫的答案,看見他的表情,她毅然立起,頭也不回地離去,表情冷酷,實則,哀莫大於心死。

最後,電影以話劇形式呈現結局,由敘述者講述各個角色在審判後的命運。史柯西斯亦客串,親自講述莫莉人生的最後歷程。這方式似乎旨在客觀地呈現,讓觀眾根據自己心中的道德標準,衡量、評估每個角色的結局。

總括而言,《花月殺手》雖不像一般商業大片那樣節奏緊湊,為觀眾帶來極大的感官刺激,但它耐心地敘述、交待,讓演員有機會充分展示演技,整部戲的鏡頭美學亦十分出色,這是導演自信的展現。如此的賭注,我願意買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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